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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线花想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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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: 2014-06-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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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泠烟

一、蓝色的经幡和高原的温暖

　　去纳木措那天早上七点半，我们就出发了。天气很晴朗，阳光灿烂，风较大，有点冷。朋友告诉我们去到纳木措更冷，提醒我们多穿些衣服。在十月初就要穿上羽绒服，这对我们几个南方的孩子来说，几乎没有经历过，我们的家乡还是３０度左右啊。

　　公路两边，是绵延的雪山草地，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披着金色衣裳站在风里瑟瑟，拉萨河忽左忽右的在路边流淌。靠近拉萨的那些雪山其实只有很少的白色的顶，但我们家乡从没下过雪，故看见一点雪就大惊小怪的乱叫。草地已经泛黄，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，一群群的牛羊在安静的吃草，几乎没有看到放牧的人。青藏铁路和公路伴行，在草甸和群山之间蜿蜒，一会架桥飞越草地，一会隐没到山肚子里。华华叫着：“天路！”，放开嗓子唱起来：“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哎～～～～！”于是大家一首接一首的唱起来了：“呀拉索！那就是青藏高～～～原！”“我要去西藏，我要去西藏，仰望雪域两茫茫～～～”华华唱到兴起，还唱起了经典粤曲《分飞燕》：“分飞万里隔千山，离泪似珠强忍欲坠凝在眼～～～”一面搔首弄姿故作娇羞状，我们都乐了。（从西藏回来后，每次K歌，《我要去西藏》，《分飞燕》就成了华华必唱曲目，此为后话。）阿艳唱起了蔡琴的《你的眼神》，华华打住了：“我最讨厌听蔡琴的歌了！”我们都叱她没品，然后就故意大声唱蔡琴的歌。可是唱来唱去，发现一首完整的歌词都没记住，这都是K歌惹的祸，谁都不会记歌词。

　　在离拉萨约一百多公里的地方，我们在一片比较壮观的雪山草地前停下了。华华和阿艳兴奋的跑下路基到草地上拍照，阿丽有点晕，没有下车，我拍了一些风景就站路边看风光。一辆接一辆的车闪过我的身边奔向拉萨，掀起一阵阵风沙扑到脸上。一个三十来岁的藏族汉子磕着长头一步一步来到我面前，他胸前挂着一条脏脏的皮围裙，戴着手套的手上套着两块木板，脸膛黑里透红，神情安静（这地方的人们都有这样的表情），他停下，问我：“你从哪里来？”，我回答了他，也问他从哪里来，他说了个地名，我不熟悉，听得不真，又问他走了多久了，他说“八个月”，听起来就像我们转了几个街区那么平常。我有点好奇，问他：“每天一直不停地走吗？”，他说不，每天走四个小时，然后就停下来休息。他有些欣慰的说，再过半个月我就能到拉萨了。到拉萨朝圣，是每个藏民一生的心愿，每天这么一步一步的匍身长拜，行走上千公里，在我是不可想象的艰苦，但能一步一步接近心中敬仰的神，一偿夙愿，对他们来说却是多么幸福。有信仰的人都是幸福的，可惜我没有如此坚贞的信仰。我心怀敬佩的祝他：“祝你顺利！”他告别了我继续朝他的神一路朝拜而去。

　　到羊八井温泉的时候，司机大哥问我们现在泡还是回来再泡，我们都说回来再说。
　　越过前面的念青唐古拉山脉就到圣湖纳木措。随着山势逐渐升高，天气也越发的寒冷，我们把车窗关上了，围巾帽子也戴上，没有人唱歌了。两边的山顶白色的帽子越来越厚越来越大，有些地段还覆着一层薄薄的雪，司机大哥说昨天雪下得蛮大，几乎封山呢，一般到十一月份纳木措就不能来了。两边的山基本已经没有树，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草地，路两边的山体，泥土非常疏松，如果下大雨，一定很容易滑坡。这个地方的生态真的比较脆弱了。

　　到那根拉山口，往下就是下坡路，在这里遥望纳木措，一片迷茫的淡蓝。风非常大，呼呼的吹着，路边玛尼堆的经幡被风扬得啪啪作响，非常寒冷，我们在车外面站了一会，冷得受不了，加上海拔已经是5190　米，稍微走动一下就呼呼的喘气。我下去两分钟不到就溜回车上喘气，阿丽根本没下去，华华和阿艳又跑到石碑前留影，有个藏族阿妈和一个孩子牵着一头牦牛给游客照相。他们并不想照那个牦牛，十块钱一次，但是那个老人说他们拍到了牦牛，硬要他们给钱，他们只好给了走人。因为害怕高原反应，我们赶紧拿出参片含着。

　　下了山，是一片平坦的草原，纳木措在一个三面环山的盆地里。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的车程，才来到湖边。随着车子不断向前，那片蓝色越来越清晰，最后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蔚蓝呈现在眼前，蓝得那么纯净，那么肆无忌惮。这个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（湖面海拔4,718米），就像飘在世界屋脊的一面蓝色经幡，感召着人们对神的敬仰之情。

　　从停车场到湖边，还要走好几百米。停车场周围有些简陋的饭馆和旅社，有移动厕所，居然还有很多台球桌。很多藏民牵着马站在路边等待游人骑马。阿丽一路精神状态都不佳，她不想下车，我们都说好不容易来一趟，一定要下去走走，把她拉下车，叫了一匹马给她骑着。华华和阿艳精神还不错，还能一路唱着歌向湖边走。我感觉有点累，也不想骑马，就独自慢慢的走。走到湖边，开始有点喘了，心跳加速，胸有点闷，我有点担心我心律失常的毛病发作，决定慢慢走，随时休息，药是随身带着的。

　　湖边有很多藏民牵着披红挂彩的白色牦牛出租给游人照相，游人不是很多，不到一百人，很多人兴高采烈的骑着白牦牛淌到水里照相，不时有人欢呼笑闹，给寂静的湖边增添一点生机。华华和阿艳马上加入他们的队伍。我对此类活动照例没有兴趣，就独自沿着湖边走，不时停下来拍一拍风景。远离人群，四周寂静下来，耳边只有浪花冲刷岸边的声音，一两只水鸟凫水的声音，甚至，风从湖面吹过的声音。水很清，岸边的水是无色的，很多细碎的石头，历历可数，稍远一点，是浅蓝色，再远一点，是纯蓝，最后，是那种最本真的蓝色，不掺一丝杂色的蓝。对岸，是念青唐古拉山，白色的山顶和蓝色的湖水形成了很美的视觉效果。那两只水鸟，不知道是什么，是不是野鸭？他们是留在这过冬的呀？阳光很耀眼，照在身上有些辣辣的，幸亏戴着遮阳帽和墨镜，不然非给晒出高原红不可。这个大湖据说是第三极喜马拉雅运动凹陷而成，为断陷构造湖，但我更愿意相信它是远古的海洋退下去以后遗留下的，也许湖中仍然存活远古海洋生物呢！

　　我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了一会，一边欣赏风景，一边休息一下好好喘气。默默地看着远处的雪山和湖水,想起一句词:“我看青山多妩媚，料青山见我应如是”，我一直认为，一个人最有魅力的时候，是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，这个时候，所思所想所为，往往是最本真的。在纳木措湖边，是最适合冥想的，难怪这是胜乐金刚的道场。这个湖里的水，不知道沉积了多少亿万年的时光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世事变幻，所不变的，是它一颗沉静的心吧。人若也能始终保持纯净的内心，实属难能可贵。我把矿泉水瓶里的水倒掉，装了半瓶湖水，打算把它带回家去。水刺骨的冷，我的手一伸进水里就感觉到一阵疼痛。司机大哥说随便我们玩多久都可以，但是其实也呆不了多久，个把小时基本也足够了。我看到湖岸边迎宾石那边的有个玛尼堆，还有一座小山，山下有几个房子，好像有个小寺庙，还有一长溜转经筒。迎宾石和小山都挂满了彩色的经幡。我想走到那个玛尼堆去。一路走，一路看到好几个矿泉水瓶，易拉罐之类的垃圾，我就拣了抱着走，想把它们带到停车场的垃圾箱去。其实在进入景区的时候，售票处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纸袋装垃圾，但看来大家都没有用上那个纸袋。我也没有带下车来。拣了几个，我看到越来越多的垃圾，无法捡那么多，只好放弃了它们。

　　从湖边到迎宾石那边，其实也就几百米，但我却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，越来越累，越来越气喘了，我走走停停，不时坐下喘气。还好，心跳虽然快一些，胸闷，但没有出现心律失常。仰头看到纳木措的天空，好高好蓝，比湖水更蓝。走到玛尼堆前，各种刻着经文和法器图案的石头重重叠叠的堆垛，我看不懂藏文，但知道六字真言是最普遍的。绕着玛尼堆走了一圈，许了愿，我就往回走。却发现通往停车场的路边半堵矮墙里有个藏民在石头上刻经文，看起来是出售的。我问了他，果然是，十块钱一块刻好的。我还以为玛尼堆上的石头都是每个藏民自己刻的呢。我买了一块，重新拿到玛尼堆那边摆好，然后就一面转着经筒一面往回走。这时华华他们给我打电话，问我在哪里了，听到我喘得厉害，问要不要来接我。我觉得自己还可以走，就说我慢慢走，多等我一会就好了。太阳很毒，笔直的路似乎显得更遥远，其实也就几百米，但因为气喘，而且口渴。我不停的提醒自己慢点走慢点走，有点后悔倒掉矿泉水了。

　　终于到车上了，华华和阿艳精神还不错，没怎么有反应，阿丽蔫头蔫脑的，比我好不了多少。他们有速效救心丸，我吃了十颗。然后就往回走，我们还要去羊八井泡温泉呢！

　　过了那根拉山口，在念青唐古拉山上，车窗外飘落一些雪花，不是很大，但地面一会也就泛白了。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下雪，我们都高兴的叫：下雪了下雪了！过了一分钟都不到，雪没了，变成米粒大的冰雹，我们伸手出去接着，想起小时候下冰雹，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扯起围巾接着，似乎又找到那种单纯的快乐感觉。手心的冰雹还没化呢，哎，出太阳啦！仍然是个艳阳天！

　　回到了羊八井地热温泉，快下午五点了。在车上我没觉得多难受，一下车我却蹲在了地上，胸痛，头晕。走了几步，好喘。进了售票处，我们坐下来喝了红景天茶，我又吃了十颗速效救心丸，一颗氨茶碱，又拿出参片嚼起来。每人分得两个温泉水煮的鸡蛋，但没心情和胃口吃。大家到了里面就找地方换衣服，阿丽和我在服务处休息，那里有氧气供应，我像遇到救星一样，一屁股坐在氧气筒前就无力的靠着墙狂喘，他们给我开好氧气，我抓着鼻导管就啥都不管了。还是胸痛，心跳加速，我一面用拳头轻敲着胸部，似乎真能缓解，我知道西施为啥爱按着胸口皱眉了，不过我充其量也就是东施。很多人进进出出的换鞋，可我顾不上他们各种不同的眼光。

　　吸了一会氧，感觉好一点，华华和阿艳已经换好衣服泡到外面大的游泳池了。阿丽叫我和她也去泡一泡。于是我们走到约二十米外的女浴室去，一走动还是有点喘。换好衣服泡到室外的大游泳池，我们都不敢游泳，捞一个救生圈套住身子，再把腿搭在另一个救生圈里，然后就随波逐流了。我躺在温暖的水里，仰头看着池上蓝色的大棚顶，身心一下松了，极度疲惫之后的放松，感觉灵魂出窍了，轻飘飘的，没有了思想。

　　过了一会，大家都转移到房间里去了，那里有好多个小池，抗高原反应的，玫瑰浴，牛奶浴什么的。我们马上泡到抗高原反应的那个池里去。过了一会，我全身麻木起来，感觉很累，喘倒没那么喘了。她们叫我又去吸氧，可是穿着湿衣服一出水，感觉有点冷，就没有去，继续泡着。大家兴致都很高，阿丽也精神多了，笑闹着。过了一会，我实在麻得难受，头晕得很，就决定不泡了，阿丽也不泡了，我们先回去换衣服。这时候能少走一步都不会多走了，也不介意当众脱衣，在女浴室的大厅里就换起来，每穿一件衣服都要停下来喘半天，从没想过穿衣服能这么艰难。

　　除了温泉的大门，夕阳照在周围的雪山顶上，金灿灿的，别有一番意味。回程就显得格外的轻松了，只想赶紧回去吃了饭就躺下。不管怎么说，海拔最高的景点已经安全度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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