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常听人说日本的医疗水平不怎么样,主要是医生的经验不够丰富等等,想想也有道理,中国人口众多,医生见多识广,当然是熟能生巧了。可是,在日本生活多年,免不了头痛脑热的,和各种科目的医生打过交道,才知道从前完全陷入了宣传误区,日本的医生同其它各行各业的同志们一样首先是认真,不是说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认真两字嘛。
今天想起我儿子在日本就医的故事。那是两年前的夏天,我从京都跳槽到埼玉。儿子因为刚进入私立初中,准备让他暑假再转学过来。一天晚上,儿子突然便血,妻子急忙叫救护车送医院。顺便说一句,日本的救护车都是免费的,而且最新的统计数据是全国平均到达时间为六分四秒。送医院后经检查确诊是“憩室炎”,其实,儿子四岁在上海便血,医生也曾怀疑是“息室”,即肠子有一凹陷处,发炎导致穿孔出血。但是,上海的医生说出血的时候不能检查,止血后又找不到出血点,最终没有确认而不能动手术。
说到这里,想说几句题外话。写日本游记或者生活随笔,总免不了与国内的类似情况相比。譬如,中国人下雨打伞,日本人下雨也打伞,这就没有写头。你在东京街头看见骑自行车的日本人下雨打伞,觉得挺新奇,就会写进游记,有时忍不住会加上一句“在中国的大街上就很少见到这种情况”。这种比较手法非常自然,设身处地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会这么思考,可网上经常看到一些恶棍对此无理纠缠,为什么你老是说日本好话,只有不予理睬了。
言归正传。当天晚上8点,我在埼玉接到京都市立医院岩琦医生来电,说手术暂定于后天,最好让我明天去医院相谈。我连夜赶到京都,第二天早上和医生见面。岩琦医生有两条建议:一是手术一定要做的,晚做不如早做;二是同时切除盲肠。对于第二点我有点犹豫不决。岩琦医生做事特别认真,马上打电话到东京,找到从上海来研修的李博士,让李给我详细解释盲肠的利弊。我只好尊重中日两国专家的意见了。下午就开始做手术准备,麻醉科医生来说明麻醉方式以及可能引起的后果,护士们不断给儿子喝药清洗肠胃。医生说手术预定两小时,伤口估计10厘米。
手术当天,我和妻子等候在手术室外,两小时手术结束后,岩琦医生把我们请到会客室,指示我们带好手套,一起触摸切除下来的东西:小肠8厘米,还有一段盲肠。岩琦医生说,腹部伤口约5厘米,用的是激光刀,整个手术流血不超过5CC。简直有点不可思议,开始我还担心是不是要输血呢。由于采用的是气体麻醉,橡皮管子拔掉10分钟以后恢复知觉。儿子痛得大声喊叫,医生再给他打了3次止痛剂,一次有效两小时。
手术次日,我早上到医院的时候,儿子说已经不觉痛了,而且伤口上的纱布已经拿掉。我问医生什么时候拆线?医生说根本就没有缝线,愈合伤口使用的是“胶水”。手术后第三天,医生让他开始走动,下午,居然就让他去洗澡了。
我现在之所以能比较详细地回忆当时的情景,一是有一封给亲友的信件原稿,二是日本医生护士们的热情和认真给我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。
当时事发突然,我也顾不上礼节了。后来细问日本朋友,其实日本的医生也是收红包的。只是红包的金额(数万日元)和医生的收入(数百万日元)之比例很低,表示一下谢意而已。我没有送红包,医生也照样认真负责一视同仁。
让人感动的是,岩琦医生在详细说明手术方案后,还热心地告诉我,整个手术费用大约90万日元,按医疗保险规定自己负担30%。我当然知道实际上每月支付金额是有上限的,好像在7万日元左右。但是,岩琦医生继续说,你儿子算是先天性疾病,京都市有优惠政策可以利用什么什么基金,他说他有权开证明,让我到区政府去办个手续,就可以免去所有治疗费用!我拿着岩琦医生的证明到区政府登记一下两分钟就办好手续了,我至今也还不知道确切的名堂,反正由别人买单了。
说到这里,又要发挥几句了。在日本办事,大家都按规矩做,从来没有托熟人开后门之说法。而且,几乎所有为你办事的服务员都是以同样自然的微笑使你感到放心。想想国内现在的情况,真的很担心有朝一日回国生活的话如何适应。
一星期后出院,岩琦医生交付病情记录,他知道我儿子也马上要迁移到埼玉,还给埼玉的相关医院写了一份介绍信,叮嘱如有异常及时去复诊。数天后,我从信箱里收到几张血淋淋的手术照片,从编号上看,整个手术过程是全部记录在案的。我不由暗暗感叹日本人的认真和细致。作为后话,我给岩琦医生寄去一份薄礼以示谢意。
我儿子这种毛病不能算是疑难杂症。可回顾之际不禁让人产生许多联想:如果在中国的话,一个外地民工的儿子生了急病会得到如此及时的医治吗?如果你没有交足医疗费用,医生会把你推上手术台吗?如果你没钱送上红包,医生还会依旧如此认真热情一丝不苟?还有,还有……不说也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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