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个月的一天中午，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以前在我们单位烧锅炉的老人，他握着我的手说身体还好，老伴住院了，去给送饭，望着他苍老的脸，又把我带回十多年前。。。。。。 vC-5_p l
他是我们单位聘来烧锅炉的，负责5个楼层工作人员开水供应的。在我们单位，像他这样从事服务保障性工作的大部分为女性，是专门聘来当服务员的。她们年轻漂亮，经过了行政部门的逐一挑选。来到我们单位后，她们很快换上了统一的制式服装。白衬衣，红领结，藏蓝色西裤，脚登平底步鞋。一到冬季，她们又换成了藏青色西服和黑色半高跟皮鞋。大概她们还进行过一些形体训练，无论坐、立、走，看上去总不失落落大方的感觉。这些姑娘整天出入会议室、接待室，单位召开全体工作人员大会时，她们在主席台前沏茶续水，露脸的时候很多。没有事的时候，几个人又爱围在一起，唧唧喳喳的，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，开心话总也说不完。因此，大楼里多数人对她们留有一定的印象。 dZ,~yV
我们单位有近1000名工作人员，的确算个大单位。除了经常打交道的部门，或与自己相邻处室的一些同志之外，有许多人尽管挺面熟的，但根本叫不上名字来。至于像烧锅炉这种很不起眼的工作，是谁在为大家烧开水，他叫什么名字，家住何处，有什么禀性爱好，什么时候聘请来的，几乎没人说得上来。何况每次去打开水，他都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你盛满一壶水离去，他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。因此，并没有几个人十分在意他的存在。 [xl+/F7
那是1997年的一个夏天，轮到我值夜班，至十一二点，闷热的天气让人难以成眠。我索性开着电消磨时光，直到2点多我才无奈地躺在了床疲倦困乏，一会儿工夫我就进入了梦乡。不知何时，在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闯了进来，有一阵子，这种声音沉闷、紧促，像闪电之后的滚雷，时断时续的，挠得人心烦意乱。这种声音仍然挥之不去。干脆翻转了身，竖着耳朵伺一会儿，发现这种声音是从隔壁锅炉房中传出来的。这I时针指向五点三刻，我见时间还早；又照例躺在床上睡-觉。刚迷糊了一会儿，又被手推车摩擦地面的声音搅和的没有睡意了。我只好披衣而起，走出房间来察看动静。来到锅炉房，见房间里堆满了暖水瓶，三个水龙头同时开闸放水，空气着雾状般的水蒸气。烧锅炉的老人正与另一位年龄相仿的老人忙碌着。他们一边将盛满了开水的暖水瓶放进一辆手推车，一边又不停地从地上拿起空水瓶去接开水。可能他们注意力全集中在接开水上了，并没有一个人主动与我打招呼。我看了一会儿，也不得要领，就一脸疑惑地离去了。过了几天，有一次我单位特别早，我兴冲冲地提了暖水瓶就去打开水，不成想，锅炉房里冷冷清清的，只有烧锅炉的老人，水也未烧开。这位老人见我疑惑不解的样子，也不做任何解释，只是让我放下先去吃饭。我见他不像客套的样子，也就不再矜持，放下暖壶就离去了。待我吃罢早饭返回锅炉房，这位老人忙提了暖水瓶递到我手中，不无歉意地握了握我的手。这样一来，反而让我不好意思起来。待我提着暖水瓶往办公室走的时候，我就在心里埋怨自己，刚才接过暖水瓶时，怎么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会说了呢? sN@=Ri?\
有了这次经历之后，我对这位老人渐渐有了一种亲近感，总想找机会接近他，看看他到底是怎样工作的。我耐心地等了大半个月，直到再次轮到我在单位值夜班，才满足了我的这种好奇心。那天早晨，我五点一过就走进了锅炉房，心想，这位老人不一定来得这么早吧?然而，捷足先登的老人已经在往锅炉里续水了。老人见到我，显出一脸的惊访，他谦恭而又紧促地说道：太早了，太早了，您告诉我房间，等烧开了水我会去叫您。我见老人惴惴不安，赶紧示意老人尽管忙他的，一边托词我今天睡不着，只想在这里呆上一会儿。老人因为手中确实有活，所以也就不再介意我的存在了。于是，我一边斜依在木椅上，一边随时插话询问老人一些问题，足足在锅炉房里呆了一个多小时，对老人的工作情况有了进_步的了解。原来，专门负责领导、接待室、会议室用水的李师傅是“用水大户"，他为了在上班前将开水及时送到各个房间，总要赶在人们临来上班前将水备齐，这样一来，烧锅炉的老人就必须早早地赶过来烧开水。夏季天亮得早，骑车自然比较方便，一到冬季，天黑地冻，冷风嗖嗖地刮，有时，老人蹬不动车了，就一路推着自行车来上班。赶上下雨天，老人比平时起来的还要早。来到锅炉房后，在早八点这段时间内，他要先烧开两炉开水，供李师傅“专用”，七点半，当职工陆续踏进机关大楼的时候，烧锅炉的老人已经为职工烧开了第三炉开水了。 '/<f'R^
在我们单位，有一些人，每次去打开水总是先将暖水瓶放在锅炉房里排队，然后再去盥洗室倒掉隔隔夜的剩茶或满缸的烟头，洗洗涮涮之后才返回来打开水。每当到这种事情，烧锅炉的老人总要伸出援助之手，甚至放下端在中的饭碗，把一个个空水瓶盛满开水，直到暖水瓶被人取走为止，他才端起饭碗继续吃饭。尽管这些事情纯属分外的工作，老人没有任何义务，但这位老人却从不计较，甚至连一句怨言也听不到。隔夜水第二天继续饮用对身体没有太多的好处，也谈不上有多大的坏处，似乎谁都明白这个道理。烧锅炉的老人完全可以为了赶时间，将锅炉里的剩水与新续人的自来水一并烧开，但我每次遇上这位老人烧第一炉开水时，他都一丝不苟地放完隔夜水后，才往锅炉里续上自来水。为此，每天早晨，这位老人不知要耽误多少宝贵的时间啊! N=TDywRI
2001年夏天以后，这位老人再没有来锅炉房。听说，老人患了腰堆肩盘突出，住院了，已经不能来继续工作，他的工作被其他人代替了。今天，当我从桌上端起一杯热茶慢慢品尝的时候，就想起了烧锅炉的老人。因为，正是由于有了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工作，才使我们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。正因为每个人都离不开水一样，而这无色无味的自来水，经过加热烧开后，喝进胃里，顿时有一股暖流涌入心中，久久地温暖着我的心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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